2019.9.15 D11
昨晚的风很大,吹的帐篷呼呼作响,没怎么休息好,起来吃点早餐,收拾完垃圾,就背包出发。
夜里太干燥,喝光了我所有的水,早餐的面包是干咽的,现在已经渴的厉害,我决定拦车要水。前面两辆都没有停,第三辆也是个云南牌照的车,司机是一位60多岁的大叔,他说车上没带水,我只能继续前行。一处弯道,地上有一瓶矿泉水,捡起来看看,没开封的,看那磨损程度,应该是最近骑行的掉落的吧。打开尝了一口,没有其他味道,喝了吧,实在是没办法,总比河水要清澈的多。
我又看到了低矮的石碑,后面并没有堆起的坟包,是这边都不填坟,只立碑吗?我好奇的走向它,原来不是坟墓,上面也写此地的经纬度,应该是地质或者其他一些政府部门设立的。
前方一队军车在休息,我走到近前时,他们刚启动汽车出发,车速很慢,我们就聊了几句,依旧是他问我答,到哪?纯徒?之类的,一位军人给我扔下一瓶‘哇哈哈格瓦斯’这可是纯纯的家乡味,虽然这个品牌的对比我们当地‘秋林格瓦斯’,口感还是差点。这里也给我家乡产品做做广告,‘格瓦斯’流行与俄语地区,俄语意思为‘发酵’,是用俄罗斯大列巴和纯净水,添加酵母菌、乳酸菌等发酵出的一种饮料,香味浓郁怡人,在国内食用的人群非常小众,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尝尝,刚开始会觉得不太好喝,几次之后你会对它上瘾的。

今天的路程很短,只有11.36公里。一个大长坡之后,我到达目的地,‘三十里营房’也叫‘赛图拉镇’一个因兵站兴起的小镇。最早只有一个小兵站,现在已经发展成新藏线最大的驻军地,看着各式的服装,应该是兵种齐全了。几百辆军车正在从镇里驶来,通过检查站,其余人及车辆双向禁止通过,我只能跟大车司机一样,等在一旁。
车辆的种类很多,有通讯车、步兵车、坦克等等,估计是有演习,维持交通的地面士兵,对行进的车辆敬着军礼,军车鸣笛回应着。
一位执勤的士兵看我背着大包,让我先过去了,嘱咐我靠边走,注意安全。我进到检查站里面,把身份证、通行证从窗口递给他们,一边登记一边跟我聊天,“你是纯徒吗?”“是”“厉害,从哪出发,多久到这?”“叶城零公里,十天半到这。”另一个人也搭话到:“没搭过车?”“没”我把纪录软件给他看,里面纪录着我每天的里程,“每年徒步这条线的人多吗?”我问道“不多,有时一年也看不到一个,前面前检查站能多点,轮到我们这,很多可能都坐车走了,我也就见过三、四个吧。”三四个肯定不止,光我自己在论坛上看到的得有十多个了,估计是他倒班没看到。
赛图拉镇,目前为止这条线上最大的镇子,道路两侧各种饭店、青旅,还有一个几层楼的宾馆。
找了一家东北饺子馆,点盘饺子当作午饭,老板是我黑龙江老乡,一个长发的男子,一条马尾辫垂在身后,有点娘,有点艺术范。

吃过后,我把背包暂放在他家,拖着我已经不能打弯的双腿,出去找住的地方,先看了一个陕西的青旅,门前几个人正在收拾的自行车,应该就是昨天遇到的三位骑友。30元一个小单间,就一张床那么大个地方,一个50公分左右见方的小窗,没办法通风,阳光也直射不进来,不住这,太憋屈。去那家宾馆看看,等了半天才下来营业人员,200一间,没独立卫生间,我一个人住太贵,明天再休一天,400元,我不如多吃点好吃的。正在门口向老板打听哪家便宜点,老板挺好的,并没有拒绝我哦。一个骑行的哥们也过来看房间,一听这价也没住,听说我是徒步的,他说知道我,怎么可能呢?原来他们有一个骑行这趟线的微信群,之前遇到的老贺,也在里面,群里聊过我,他俩骑行别的线路好像还见过面,还有麻扎兵站出来那天遇到刹车坏那哥们也是那群的。
我俩找了另一家饭店带旅店的地方住下,100元一间,房间在饭店后面院里,挺大一片彩钢房,环境还不错,挺干净。没事闲聊着路上的故事,然后又来一次个人卫生大扫除,洗洗衣服、帐篷,晾晒下睡袋,今天可以洗澡,这是11天来第二次洗澡,舒服极了。
晚上我俩点个鱼香茄条,一个水煮肉片,还剩了不少,后厨已经混的很熟了,直接给我们留着明早吃。可能是昨天的强度有点大,膝盖有点疼,我最害怕的,因为以前骑行伤过,养了好几年才好,找个空瓶子灌点热水,敷在上面,有床真好,很快我俩都进入了梦乡。
2019.9.16 D12
今天休息,睡到自然醒。这家床垫住着也舒服,就是半夜住进来几个自驾的游客,吵了半天。我就纳闷了,一起出来游玩的,男女都有,谁跟谁睡一屋难道不知道吗?大半夜在走廊这顿吵。告诉他们小点声,居然还说在分房间,一点儿公德心也没有。
吃过早饭后,我跟‘阿琪’就是昨天骑行那哥们,去了趟医院,想买点胃药,最近呕吐的厉害。医院挺大,好像四层楼,部队的,也对外营业。几条大狗,慵懒的趴在院子里晒太阳。进到大厅,大夫还没有上班,前天遇到的那个女骑友在那,她把手臂摔坏了,正等着医生来换药,然后搭车回家。不愧是部队的医院,早上还要列队开早会,我们三个就在那好奇的看着。结束后,医生开始就诊,我买了盒胃药,让他帮我开了支冻疮膏,我怕路上遇到极寒天气,这鞋会给我添麻烦。回来时顺道满镇子找地儿买棉帽子,全都没有,最后还是在我住这家开的商店,买了个只露出眼睛和嘴鼻的那种线帽子,又买了副线手套,我那副有点坏了。
今天天很冷,下雪了,很冷,躲回房间躺着,继续敷我的膝盖,跟阿琪聊了聊关于旅行的看法,我俩观点一致。
傍晚我俩出去找吃的,看到一个火锅店,进去一看菜单,锅底88,青菜基本没什么,大部分是丸子,价格特高,估计我俩吃饱这顿煮丸子,怎么也得个7、800元。换了一家吃大盘鸡去,阿琪想它两天了,进屋看到有‘夺命大乌苏’,喝两瓶啊。我逗他,他也没说话,等我点完菜回来,桌面上已经起开了两瓶啤酒。“我戒酒了,你喝吧。”我说到。“靠,我平时都不喝酒的,你说喝我才开的。”“哈哈,喝吧。”这顿饭,把我戒了一年的酒又捡起来了,长路漫漫,饮酒作伴。
2019.9.17 D13
一天半的休整,令我体力恢复不少。一早起来,收拾东西跟阿琪一起出发,他陪我走了一会儿,就先骑走。
过了三十里营房,边境的氛围就浓厚起来。兵站里正在出早操,路上的军车来来回回,几架直升机,不时的飞过,在空中盘旋。
山坳的里,狼烟四起,正在军演。推进摄像机的镜头,一块平整过的场地内,分布着几十顶野战帐篷,不时由山坳的深处,开过来几辆军车,装卸着物质,天空中三架直升机,低空飞行,担负着警戒任务。
几个小坡转过,一马平川的公路出现,大山也远离了公路,视野也开阔起来。途中遇到一个骑行的大叔,68岁,浙江杭州人,骑行大神级别,川藏两条线、滇藏、青藏都骑过,是在这条线上我遇到的年龄最大的骑友。他每天就骑几十公里就休息,今天到三十里营房就休息。我向他打听昨天他的住处,他说再有30多公里有个空着的道班可以,互道珍重,离别。
下午刚过一点钟,渐渐起风,很快就形成小的龙卷风,旋转着由河滩边向公路呼啸而至,漫天灰尘,夹杂着碎沙粒,打的脸颊生疼,把百变巾提起套住帽子,压低帽檐,低头前行。天空暗了许多,飘起雪花,很快世界就变成白茫茫一片,有回到家乡的感觉。一位摩旅大哥停下:“找个地方休息吧,别冻着了。”“没事大哥,东北人,这点雪还能杠住。”“这要下一天你怎么整啊,没有休息的地方,你还不得失温啊。”“再想办法吧,暂时没事。”“我先走了,你注意安全。”“谢谢大哥,路滑,您也要注意,平安到达。”
雪很快就落了一身,有的已经化成了水珠,风也更加狂放了,轻易的就打透我的抓绒衣。路基下找个涵洞,打开背包找出冲锋衣加上,武装得严严实实,继续出发。我根本没有办法停留,停下就冻脚,没有能生火的干柴,如果躲在涵洞避雪,不知它何时能停,时间长了身体会慢慢失温,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,只能靠不断的行走,来保持身体的温度。鞋面因为行走而折裂的小口,使它的防水性大大降低,很快双脚就已经潮湿。能见度越来越低,我已经行走在道路旁的软基砂石上,十几米外的东西我已经看不清楚,对向驶来的货车,车头前的积雪,被发动机散出的温度融化,形成不同的形状,远看还以为是什么新的车型。把音乐声调小,时刻分辨着身后的车辆声音。经常的行走,我已经能通过车辆的声音,大概的分辨出他们的种类。不是品牌或者车型啊,呵呵,是大车还是小车、重载还是空车。
近两个小时的大雪,终于在一处大拐弯戛然而止了,太阳在云层的间隙中,释放着微弱的光芒,我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,靠在桥边的护栏上吃点东西。一对放牧的年轻夫妇,骑着摩托通过,他们的羊群在山坡上觅食,就是这么惊奇,弯道的后面刚刚还大雪纷飞,一个弧度过来,这面的山坡上,雪还没有布满。
短暂的休息过后,加快脚步,今天预计的路程比较远,天气别再有什么变化,想至少有个不漏风的地,让我扎营,抵御这严寒。

后面的路还算比较舒服,没有太大的起伏,虽然休息的两天中,跟阿琪消耗了点我的给养,剩下的还是挺重,里程有点长,傍晚的时候就开始疲惫了。这一路也没见什么房子,只能继续往前走。天慢慢暗下来,算计着离那个道班不会太远了,也就懒得拿出头灯,摸黑走着。
远处一片光亮,多到我怀疑那是一个城镇,印象中三十里营房到大红柳滩之间这120多公里,没有城镇啊?仔细一看灯光是移动的,很缓慢。看着光照的方向,应该是下坡,不应该这么慢。怪异的事越来越多,没有发现灯光的车,突然间刺眼的就出现在我的前方,呼啸而过,车速快到几公里的距离,你看到它,它也就来到了你的近前,有时还是车队,这么多灯光,我刚才不应该看不到?心理画着魂,今晚有点怪异啊。坚持了几公里,这种情况时有发生,而且我走的路,弯度、坡度都不算大,按理这些都不可能发生的。
停下脚步,找出头灯,开到最亮的远光,环顾着四周,右前方好像有房子,快步往前走了走,借着车灯的亮度,我确认那是房子,直接野路穿过去,尽快到达,不想走了,今天太诡异。
就是那个大叔说的道班。他说没人住,门挂着,可以打开直接进去。我围着它走一圈,也没发现有任何能进到院里的地方,都用铁栅栏围着,上面还有那种一圈圈带刺的铁丝网,我尝试着掰开两扇大门之间,用作链接锁头的铁丝,但我没办法做到,时间很久,缠的也很紧,没有工具,我不可能做到,还被上面的铁丝网,把我的背包罩刮了好几个口子。没有办法进入,只能去后面的土坯房看看。三间房,残破不堪,废弃了好久,没有门窗,只有一间上面还有些许残留的屋顶,遮风避雨不太现实。地面杂乱无章,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,两张像是羊皮一样皮毛,风干的不像样子,静静地躺在地面,一口破锅反扣在旁边,门口处还有一根骨头,人骨?有点大;牛骨?还有点小,不知是什么物种的。这里远离公路,被前面的房子完全遮挡住,想了想今天的境遇,还是不在这住了。
从那出来,继续沿着公路走,想找一处合适的营地。运气实在有点差,大概一公里多以后才发现一个低矮的涵洞,高度不足以支上帐篷。但实在不想走了,就紧挨着洞口扎营,很快我就后悔了,帐篷差不多快跟路面平齐,这里还正好是道路的小内弯,多少有点危险。想想妥协吧,不然还得费半个多小时收拾帐篷。进到里面,今天走了47.49公里,累了,贴着涵洞那一侧躺下,提心吊胆的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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