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.9.19 D15
晚上依旧很冷,起来把半张囊吃掉、出发。
刚开始路况还不错,体能也算不错。太阳升起来以后,苦日子就来了,热的出奇,远方的路面被光折射的已经模糊。
早上折腾背包的时候,发现还有一袋小面包,昨天没看到,应该是之前翻东西时候,落到最下面了,权当康西瓦的先烈照顾我,除了这点儿东西没有什么食物了,今天必须赶到大红柳滩,不然一点儿吃的也没有。
一天除了中途有两辆车给我点水,剩下的只有苦累没有什么值得记载的,山路弯弯曲曲的,看不到远方,心情很是压抑。
天刚擦黑的时候,转过一个弯道,终于看到了灯光,这让疲惫不堪的我,短暂的兴奋起来;手机也有了信号,一边刷着新闻,一边走路(错误的示范,这几天都没有信号,太无聊,憋完了)也懒得带上头灯。
就是这近在眼前的灯光,让我追逐了一个多小时,居然有5公里之多。前面再右转一下就到检查站了,左面铁丝网后面的山体上,突然出现了两个圆形的绿光,快速的移动着,是动物,隐约能看到身形。“去儿。”我在黑暗中驱赶了它一下,没想到它反倒停了下来,看着我。由于头灯在背包里,我快速拿出手机,打开手电筒,想看看究竟,也想确认一下铁丝网有没有漏洞。但是周围太黑暗了,我的手机光亮不足以越过道路,照射到它。见到光亮的它也迅速跑开。
检查站执勤的警察,看我依旧稀奇。一边录着证件,一边闲聊着。“你们这山上有什么?刚才拐弯那只看到俩眼睛,没看清。”“铁丝网后面是吗?狼,你今天也别走了,太晚了,危险。”“呵呵,今天你撵我我也不走了,走不动了,干40多公里。真有狼啊,隐约看到大小,我以为野狗呢,撵它一下,它还停下了。”“狗一般不过铁丝网,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,千万别走夜路,明天再走。”“好的,谢谢。”
先去了一家宾馆,把东西放到房间,我出来点吃的,结果因为今天吃饭的客人多,没什么东西了,我就换了一家宾馆。
这家更奇葩,进屋正对着吧台,右侧是商店,靠墙摆放着货架,地面也堆着一些食品;右边摆放着几张餐桌,有几个人在打麻将,一桌两个人在吃饭,还有一桌几个女人正往上端吃的,一群人看着我,没人招待,任由我被着背包,等在吧台前。
我提高调门:“有没有房间。”端菜的一个女人回话:“有”“那怎么都不招待人呢?都在那站着。”“这不正要吃饭吗?”这理由真让我无言以对。
看看房间,挺干净,没有窗户和卫生间,100一间,就住这吧。放下背包到前台想点吃的,告诉我去后厨看看都有什么?后厨里一位半老厨娘在打扫卫生,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,让她炖个大白菜,多放点肉,然后给我送到房间。我的腿已经不太敢走了,现在只想躺床上休息。
刚才答应的挺好,吃饭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让在房间里,我说:“我太累了,腿都不敢动了,你帮我端进来,就在小桌上吃一口就行了。”说什么也不干,就怕整床上。“我是腿疼,不敢走路,又不是瘫痪,不用躺着吃,整床上我赔您钱。”那也不行。我还是没犟过她,来到大厅。说实话,真的难吃,没炖到时候,一点儿味道也没有,全是肥肉,这刀工,切的快赶上我小拇指的厚度了。米饭泡点汤,点瓶啤酒就着吃下,回到房间睡下,今天走了47.18公里,很累。
2019.9.20 D16
床上睡一晚舒服不少,除了房间空气不流通,有点闷。
今天休整,换了一家。去到前几天小伟和梦幻给我推荐的一家青海人开的客栈,据说面做的不错。找了半天,原来在刚进检查站那里,环境对比昨天的差了些,不过有大窗户。
腿还是有点疼,院子里无聊的溜达着,晒着太阳。中午点了一碗面片,还可以吧。我吃过最好吃的面片是在札达县城,一个甘肃人开的面馆里,很有味道。
老板娘问我昨晚在哪住的,告知她,问她怎么了?“昨晚死了一个游客,老两口,那男的晚上住店,高反死了,60多岁。”她说了客栈的名字,我没记住。这是我最近听到的第二个死在路上的人。第一个是我出发前,玩自驾的甘肃董大哥跟我说的。他知道我要这季节徒步新藏线,也知道我不会搭车。没劝我回去,只是告诉我一定要小心,一旦有什么情况,不要犟,一定要搭车出去,尤其是无人区那一段。为了引起我的重视,他告诉我他们有个自驾的朋友,单人单车进藏。我忘了是在什么山附近,那朋友把车停在道边,去附近拍照片,没想到天气突变,狂风暴雪中,迷失了方向,最后失温而亡。遗体发现的地方,离他的车仅仅100多米。后来妻子、女儿过来处理后事,骨灰洒到了西藏的江河,这是他最后的归宿,也是生前一直的愿望。
收回思绪,采购些给养,明天就要正式进入256公里的无人区,计划6到7天的路程,沿途没有常住人口,完全没有办法采购。
下午依旧无所事事,坐在院里晒太阳。几个骑行的正在通过检查站,这应该是这条线上,唯一看到而没打招呼的骑友。吃过晚饭,保温杯打满水,又找老板娘要了一桶煤,点燃房间的炉子,睡下。
2019.9.21 D17
背包被我装卸了几次,怎么调也是不行,太沉。
昨天采购了6袋巧克力派、三袋相同品牌的小面包、一袋花生、一袋瓜子、几块士力架、两小袋塑封麻辣鸭腿,几瓶水和饮料。这就是我6到7天的全部给养,大概每顿半袋面包。这是我最近几天,刻意饿肚子的结果,必须要把胃饿小一点儿,不然这段路,给养没办法背够。
为了节省时间,我没等他们营业,就先吃了点面包,当作早饭。等他们打开大门,我怀着忐忑的心情,穿过停留在检查站等过检的车流,向着无人区走去。
从红柳滩出来没多远,一辆摩托车从我身后驶过,停在了面前。通过交谈得知,大哥是广西友谊关,今年55岁,2006年开始玩自行车和户外运动(徒步、露营),2013年转玩摩托,换过三台摩托,去过海南、云南红土地、丙中洛、独龙江、拉萨等很多地方。又是一个户外强人,同时也是一位公职人员,每年只能利用假期出去摩旅,今年正好走219,遇到了即是缘分,我们互加微信,他文章写的特别好,笔名叫‘真空’作品一般都发表在‘美篇’,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。因篇幅有限,我就摘抄一段他写的我们相遇的文章,来描述我们结识的过程:
‘才出发几公里就遇上一徒步牛人,一中年汉子,背了个大背包独自行走在早晨的高原公路上,赶紧停下了拍个视频。
他说他的徒步生活已经有12年了,这次是从叶城开始走过来的,准备徒步到拉孜,计划用六天时间穿越无人区,本次新藏线远足也作为收山之作,以后应该戒远徒了。我心里一算,256公里的无人区,六天走完,平均一天43公里左右。我的妈呀!还真是不可想象在这海拔4~5千米以上的速度!我说万一碰上野狼呢?他说据他了解现在很少了,如果真的碰上就是命吧。这种驴者都会把一切都考虑在内的,只是他们有一种强烈地欲望去做这件事情,所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的。
一听口音东北的,果然是哈尔滨人。我说我送一瓶葡萄糖以表敬意吧,他说不用了,他已经尽量简化了。那红景天胶囊呢?他说不需要。我说好吧,我也驴过,不过是休闲驴的那种,那机缘难得,我们合个照加个微吧?他爽快的答应了。他拿出了自拍杆很熟练地连接手机蓝牙,各拍了几张就互祝顺利道别了。

我知道一个真正的驴者他不需要任何物质上的帮助,遇上时打个招呼聊几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。
外人对这种强驴是难以理解的。觉得他们是一种孤独的行者,甚至孤僻。只有同好者才能理解他们一点儿。我觉得他们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强大!都丰富!要不他们无法独自承受这一切,只不过一般人无法读懂和进入他们的内心罢了。我只能真心的祝愿他一切顺利!’
跟真空大哥分别后,我一个人艰难的走着。中午12点多,在路边吃了午饭,未来几天,每天的伙食都一样,小面包或者巧克力派,就着矿泉水,两样换着吃。背包太重,天气也有点热,很耗费体力。
大概20公里的时候,一辆陕西牌照的皮卡工程车,在急弯半坡处与我相遇,停下车说:“前两天我就看到你了,你这太累了,一会儿我回来捎上你吧?”“谢谢,不用了,我就是徒步的,搭车就没意思了。”“那你需要什么?给你瓶水吧。”说着在副驾驶手里接过一瓶水给我。我接过水说:“谢谢,快走吧,停这太危险。”
转过弯路又爬了一段上坡,我到达了新藏线上第一个‘喜来登大酒店’,一个废弃的道班‘509工区’,这名字是驴友给取的,很多驴友过无人区,第一站都在这露营休息,由于它在道路的左侧,还要过道,我也就没过去。
现在是下午3点多,出发到这才24公里多,还想再走点。翻过防撞带,坐在路基上,背靠着标识牌的柱子,休息了一会儿,放松放松腿。
短暂的休息过后,我面临着更大的上坡,脚步渐渐慢了下来,刚才过去的皮卡车已经打完水回来,见到我艰难的身影,又停了下来:“兄弟,不行坐车吧,这无人区你怎么过去啊,搭车出去了再走吧。”“没事的,我肯等能出去,不用担心。”“那你小心啊,不行就搭车,这段路真危险,别出事,给你个苹果。”我也没客气,收下直接吃掉。
气温开始下降,后面一辆部队的勇士车停了下来,“到哪?”“拉孜”“今天呢?”“不知道呢,估计翻不过达坂吧,走哪算哪,反正都得露营。”“我这车上也没有什么你能吃的东西啊,这有倆黄瓜你拿着吧。”说着把中控台上面放着的两个小黄瓜给我,应该是他们留着路上吃的,我推辞不过收下。他们没开几步远的距离,又停下了,这次两位战士都下车了,走到后面,打开后门,翻着什么。原来他们是前面哨所的,到三十里营房领取完给养返程,后座上装满了菜。他说给我找点吃的东西,我连忙阻拦:“不用了,真的,我也背不动。”挪动了几个箱子,找到的还是黄瓜,车上也只有这东西能生吃。又塞给我三根大的,合影留念后分别。
远处的山上已经起雾,应该是下雪了。现在海拔4900多了,再走也翻不过达坂,海拔还会再高,天气也不知道怎么样,赶紧找了个涵洞扎营。
涵洞里还有一个铁盆、几根木方、一条裤子、一双鞋,看着还挺好的,也不知道谁扔的。管他呢,一会儿我用来生火,今天下午太冷,冻耳朵冻手。
支完帐篷,我开始生火,氧气还是太稀薄,怎么也点不着,忙活了半个多小时,最后还是放弃了,钻到睡袋里取暖,很快就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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